第67节
陆薇道:“是啊。” 所以您快去哄哄亲妈吧。 哪知,乾小四无限遗憾道:“朕与太后亲生母子,太后却不能理解朕。” 陆薇:“……那您去给太后解释吧。” 弘历:“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。” 磨蹭个啥,疯了! 陆薇福身告辞。 弘历拉住她的手臂,“你做什么去?” 陆薇说:“早点回去向太后复命,免得她老人家担心我。” 弘历哼道:“朕从来不骂女人。这几日你好好服侍太后,让她开怀些。至于嫡子的事请朕自会解释的。” 陆薇道:“我记住了,皇上还有别的吩咐吗?” 弘历想了想,十分大度地说:“你服侍太后辛苦了,朕都看在眼里,功过相抵,就不计较你说什么嫡子嫡女嘲讽朕的事了。朕免你行礼谢恩,走了,李玉!” 皇帝与他的总管大太监施施然走了。 留下风中凌乱的陆薇。 她回太后的屋子,挑了重要的话禀告:“皇上说他以后会给您解释的。” 太后淡淡道:“那就等以后再说吧。” 她又关心地问:“皇上有没有骂你?” 陆薇摇头,“没有。” 太后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,“我就说了,有我在,他必不敢骂你。” 陆薇其实挺佩服太后的,人精啊,现在完全把握得住皇帝儿子的底线,该闹得闹,不该闹的不闹,在宫里的存在感足足的,至少皇帝是不太敢忽视这个老妈的。 …… 御驾在科尔沁达尔罕王府足足驻跸了七日,然后兵分两路,大阿哥永璜与和亲王弘昼继续东行,前往吉林盛京祭祖;皇帝则带领一众人马返回京城。 去时非常慢,回时因皇后的身子状况,也不快。在不平坦的路上,皇后则由八个人抬着缓慢前行,她这个身孕怀着非常辛苦。 好在因为巡视蒙古诸部的事了,回京途中多抄近道,二十多天后终于到达了避暑山庄。 而此时已经农历十月下旬了,不管是关内,还是关外,都已经入了冬,关外尤其冷。 夏天凉爽宜人的避暑山庄现在真冷啊,陆薇早早裹上了厚厚的冬衣。 待在避暑山庄养胎的纯妃怎么没想到她会在避暑山庄过冬,等皇帝提前派人告知她御驾即将到达行宫,让她准备接驾时,她才打听到,原来是皇后怀孕了,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路上才耽误了这么多时日。 她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,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,纯妃非常担心会把孩子生在这避暑山庄,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够顺利地在紫禁城或者圆明园出生。 回到避暑山庄后,众人总算是能歇一歇了。 皇帝还设了一个家宴,与太后,嫔妃,以及子女们共聚一堂。 帝后二人共太后一桌;陆薇与纯贵妃、娴贵妃、嘉妃、舒嫔、令嫔六人一桌;剩下的嫔妃一桌;和敬公主是唯一的女儿,太后唤她过去同坐,皇帝的阿哥们坐了末桌。 避暑山庄的伙食比在路上时要好太多了,御膳茶房根据季节专门做了热锅子,热气腾腾,令人胃口大开,陆薇不理俗事,一门心思专心干饭。 坐在身边的令嫔没怎么动筷子,她于是问:“怎么不说吃一点?” 令嫔摇摇头,强颜欢笑道:“我不饿。” 这一桌子人除了陆薇,大家似乎都不饿,纯贵妃与嘉妃靠在一起小声说话,就没顾得上吃;娴贵妃的目光时不时往帝后那桌看一向;舒嫔半垂着头,用筷子搅着米饭玩儿。 气氛最好的是皇帝那一桌,他可忙着,他是太后的好儿子,皇后的好丈夫,公主的好爸爸,一个男人说说笑笑,时不时给这三个女人夹菜。 纯贵妃突然起身,捧了一杯酒,走到他们这桌,恭敬道:“妾以茶代酒,敬皇上、太后娘娘,皇后娘娘一杯!” 自回到行宫后,弘历没怎么注意纯贵妃,这会儿见她肚子高高的隆起,喝了酒后,就问她:“几个月了?” 纯贵妃笑道:“已经八个多月了,御医说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出生。” 她故意让皇上看到她的肚子,以提醒皇上尽快回紫禁城。 谁知弘历却饶有兴致地算起来皇后的预产期,“十月怀胎,呱呱落地,这小子应该是明年六月出生吧?” 皇后笑道:“御医是这样说的。” 弘历温柔地看着皇后肚子,道:“朕都等不及见他了!” 纯贵妃独自站在一遍,脸上强撑着笑容,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受。 皇后连忙命人扶她回去入座,柔声叮嘱她:“你月份大了,久坐久站都不好,若是待着累了,可早些回屋歇着。” 纯贵妃挤出一个笑来,“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。” 第76章 二更 富察皇后中途因身子乏累提前告罪离席,纯贵妃硬是撑到了宴席结束。 陆薇觉得嫔妃中的气氛有了改变,而这个改变的分水岭则是富察皇后的怀孕。 人人都有了别的心思。 哎,唯一的变数是大家都没想到皇帝的待机时间超常,他自己活着就可以把现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给送走,包括他的儿女们。 要是大家伙儿都开了天眼,也就不用费尽心思琢磨些什么,该吃吃该喝喝,别去想未来的事,开开心心活眼下。 陆薇坚决不受这种压抑气氛的影响,吃好喝好,席散后,再回松鹤斋睡个好觉。 她心无旁骛,从不知失眠是何物,但今夜无眠的人应该会很多。 嘉妃没有回自己的屋子,而是跟着去了纯贵妃住得地方,这两人都有很多的话要对彼此说。 纯贵妃急着打听皇后怀孕的事,“怎么就突然怀上了?” 宫里大多数人的共识就是皇后是生不了孩子了,现在真是惊天霹雳啊。 “你还问这个?”嘉妃撇撇嘴,“当然是她侍寝的日子最多呗。” 自从柏贵人失宠后,有接近两三年的时间里,皇后是最宠的那个,别人有她的机 会,两个孩子都生出来了,她这才刚怀孕呢。 纯贵妃蹙眉,一脸愁容。 嘉妃笑道:“她孕相不好,一直在喝安胎药,以后怎么样都说不定呢,你担心什么,好好保重自己,到时候你再生一个阿哥,她呢,生一个公主,那才好玩呢!” 纯贵妃瞥了她一眼,“你就是看热闹不嫌台高,我生儿子,她生女儿,我岂不是成了她的眼中钉,就是皇上只怕也会不高兴。” 就刚才宴席上,皇上对怀孕的皇后百般关怀,这个能吃哪个不能吃的,纯贵妃特别心酸,她也怀着孕啊。嫡子怎么了,都是皇帝的儿子,都姓爱新觉罗,凭什么还没出生就低人一等。 嘉妃:“那你想生个女儿?” 纯贵妃有点生气:“你存心咒我啊,我当然要生儿子的。只是我这快生了,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返回京城,我很怕孩子生在这里。” 宫里曾经有一个关于皇上究竟出生在哪里的流言。据说皇帝出生在避暑山庄,但皇上三番五次强调他出生在雍和宫。 “免得人说闲话,日后怀疑这孩子的身世,我现在只希望快快回紫禁城!”纯贵妃万分苦恼。 嘉妃也想到了这一节,她寻思道:“昔年先帝亲自著《大义迷觉录》为自己辩解,等到皇上登基后,第一时间处死曾静,然后令人销毁了这本书。皇上看重的是臣服与威慑,他的性子独断专横,按理说他根本不会到处跟别人唠唠叨叨地解释他在哪里出生。可是他却屡次说他出生在雍和宫,生怕别人不知道,莫非他还真不是……” 此地无银三百两,后面的话她不敢说,纯妃也不敢接。 最后嘉妃道:“凭他生在哪里,他现在也是皇上。” 纯贵妃本来是嫉恨皇后的,现在连皇上也埋怨上了,他自己都不愿生在避暑山庄啊,凭什么要让她的孩子生在避暑山庄! …… 纯贵妃急着回京,皇帝却一点也不急,暂时先安顿下来,让皇后好好休养几日,等皇后的身子好些了再出发,反正只要在过年之前回京城就行了。 塞外的风真大啊,吹到人脸上就跟刀子似得,难怪这里叫避暑山庄,只能避暑,冬天待着真是折磨。 陆薇已经完全不出门了,整日待在屋子里。 好在太后屋子里很热闹。 太后喜欢有活力的年轻人,新来的巴林氏是个爽快人,最喜欢唱蒙古民歌给大家听。实在无聊,又不想打马吊的时候,陆薇就用笔画了飞行棋,她、巴林氏、彩玉、彩娟,四个人一起玩儿。 太后不参与这种幼稚的游戏,但她喜欢喝着茶,笑眯眯看着她们玩,心情好的时候,还会给她们出彩头。 娴贵妃也常常过来,她自矜身份,不肯跟几个小丫头片子玩无聊的游戏,她则陪着太后喝茶聊天。 就这么混了几日,陆薇突然听杏子说起令嫔病了。 “我今日遇到了秋兰,秋兰告诉我的,说是回到避暑山庄的第二天就病了,寒风入体,现在待在屋子里卧床休养。” 陆薇就决定去看看她。 皇后与一众嫔妃都住在烟波致爽斋,离松鹤斋不算远,陆薇把自己裹得厚厚实实的,连风帽都戴好了,全副武装严实才出门。 等去了令嫔的屋子,她正在喝燕窝粥,脸色有些差。 “秋兰真多事,我只是略感风寒,再过两日就好了。你离我远些,别传染给你了。” 陆薇笑道:“我已经在喝御医开的预防风寒的药了,再说了风寒一般不太传染人(?),你不用担心。” 话虽如此,但两人之间依然隔着两米的安全距离说话。 不知是长途旅行奔波,还是生病的原因,陆薇发现令嫔瘦了好多,脸颊都凹进去了。 “你这也太瘦了,该好好吃饭呀,不然这关外的西北风一吹,就把你吹倒了。” 令嫔苦笑一声,让屋子里服侍的宫人们都出去,秋兰守着门,让她们说话。 她道:“我是心病。” 然后慢慢地把和敬公主折辱她的那一段讲给陆薇听,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,可眼睛里却却有藏不住的悲哀。 “和敬是固伦公主,她敢当着我的面羞辱我,别人私底下想来只会把我说得更不堪吧。” 陆薇:“皇后不管管她吗?” 令嫔道:“皇后正对和敬公主心虚理亏,如何敢管她?再者她们是血脉相连的亲生母女,皇后内心又岂会为了我一个外人真正去为难自己的女儿?” 她说完,又指着桌子上喝剩的燕窝粥,道:“这是皇后赏赐我的,每日一碗,给我调养身子。”